跳棋

【大宇治水】满月

一个换搭档时期的纯情流水账

很短不到四千字

  天刚黑的时候讨论才终于结束，孙天宇站起来送走回家的蒋易，理了理乱作一团的头发溜达到了隔壁会议室门口。屋里一片漆黑，孙天宇揉揉眼睛掏出手机想问大锁去了哪里，身后却突然传来他哥迷迷糊糊的声音，“天宇。”

  “诶哥，你在啊，一起去食堂吗？”孙天宇怕光晃着大锁，抽回下意识伸到开关上的手，适应了黑暗的眼睛终于看到趴在桌子上的人，“怎么了不舒服吗哥。”

  大锁把脸埋在臂弯里，居然小声打起了鼾，孙天宇疲惫地笑了一声，把外套披在他身上自言自语，“啥呀，睡着了啊。”他耳朵滚烫，没出息地回味大锁睡梦中叫的那声天宇。

  米未食堂的餐盘有点大，孙天宇端着两份饭的手微微颤抖，想着是要自己先吃再给大锁拿回去还是挑战一下极限端盘儿杂技。这时候大锁脚步漂浮走过来，比他身形大好几号的外套压在肩上，孙天宇居然看得有点胆战心惊，生怕他往地上摔一下就散架了。

  他把饭放在桌上，晃着手招呼大锁过来，“哥来吃饭，我刚打的，都是你爱吃的。”大锁坐在孙天宇对面，勉强给他挤出一个微笑，心不在焉扒拉着饭。

  孙天宇舔了舔起皮的嘴唇，想想还是开了口，“哥你有啥心事就和我说说别憋在心里。”大锁放下筷子长长呼出一口气，抬起头看孙天宇眼睛，“你不是忙着排和蒋易的节目嘛......”孙天宇被他语气酸得笑出声，斟酌着要怎么回答，但大锁好像也没准备等他，自顾自继续说话，“我就愁本子的事儿呗，这几天改的版本都不太满意。”

  “没事儿的哥，你肯定可以。”孙天宇在大锁絮絮叨叨的话里见缝插安慰，时刻注意他哥的情绪变化，大锁又叹了口气，两手交叠在一起掰指关节，“天宇啊，哥没你可能真的不太可以。”

  大锁时常对孙天宇说出这样像表白一样的话，排练时说，节目里说，深夜写东西累了都会发条微信给他说，虽说孙天宇也总能在事后看到他被自己尴尬得扯头发、羞耻得脸通红。可是这样直白坦荡的的表达对于暗恋他的孙天宇来说太过不友好，总是给他不切实际的希望和幻想。

  在孙天宇为了房租去演音乐剧的第五个早晨，他一打开微信就看到大锁昨晚发了几十条给他，吓得他以为出了什么事，点开才看到是一长串表情包。孙天宇翻到消息最顶上，时间显示为深夜三点半的时候，大锁的头像后面跟着一句：天宇，哥想你了，我没有缪斯创作不下去。流泪猫猫头紧随其后，两分钟后，无法撤回的大锁才终于反应过来似的狂刷表情包妄图把文字顶上去让他看不见。

  孙天宇那时走在去往后台准备的路上，手里拿着手机，一排字删删改改还是不知道怎么回复，如果是作为普通朋友，孙天宇会觉得这话太过肉麻，在调侃对方之后约定下次一起吃饭，如果是作为恋人，孙天宇会觉得对方说了情话又害羞很可爱，然后回他更黏糊的话。但是大锁不是他的普通朋友，更不是他的恋人，而是他几个月来最亲密的搭档，是他无法说出暗恋的对象。于是他一本正经表达了对大锁剧本的信任、对比赛发展的关心、对回归排练的急迫，只字未提大锁在深夜对他的真情流露。

  孙天宇分开大锁折腾他自己的手，把筷子塞进他手里，“不会的哥，上次我不在你不也写得那么好吗？相信自己，快吃吧等会儿饭凉了。”

  大锁愁眉苦脸把一筷子菜塞进嘴里，幽怨地瞅扒拉米饭的孙天宇，“我以前的角色都是给你写的，你这不在我写角色都费老大劲了。”孙天宇嗯嗯应着，心里偷偷高兴又觉得不是滋味，不知道怎么平常地回他就假装忙着吃饭。

  大锁看着狼吞虎咽的孙天宇大受震撼，吞了嘴里的西兰花试探着开口，“蒋易是不让你吃饭吗饿成这样？”

  孙天宇抬头瞄他，眼神里透着心虚，大锁一下看明白这是不想搭理他装的，咬牙切齿地酸溜溜道：“你们那节目就那么忙吗？我今儿听你们谈笑风生的还以为都弄好了呢。”

  孙天宇倒是听出了大锁的醋缸子又漏了，只是还没听明白他的意图，“什，什么意思啊哥？”大锁啪的一声把手拍在桌子上，“非得说那么明白是吧，我写的本子缺个角色，孙天宇你来不来！”如梦初醒的孙天宇点头如捣蒜，大锁还是不依不饶批评他，“跟蒋易跑了默契也没了是吧！”

  重新加入大锁的队伍后孙天宇很快发现事实并非大锁说的缺他一个角色，而是大锁现在才根据他调角色的定位。

  虽然创作的进程慢了些，可是孙天宇发现他回来以后大锁的情绪明显要比前几天好多了，他看着他哥手舞足蹈和另一位编剧讨论点子，或许他是真的离不开自己，可如果他知道了自己对他并非只是搭档之情呢，越发现大锁有多需要他孙天宇就越害怕、越想把自己藏起来。

  临近登台不久彩排效果还是有些问题，大锁点头听了所有建议，说好改进方向后沉默着走到了门外，创作的压力、排练的压力、临时社长的压力都让他有些疲惫，但孙天宇知道他心里有数，只是默默跟在他身后，不知不觉和他一起走到了后院。

  十五的满月孤独地挂在空旷的天空上，孙天宇抬头看它的时候想，如果大锁的人生也能事事圆满就好了。

  “喂妈，嗯我在外面呢，没事儿穿的不少。”大锁突然被母亲的视频通话打断了思绪，傻兮兮地问一句答一句，孙天宇从头上摘下小狼帽子给他扣在脑袋上，抿着嘴在镜头外帮他把薄外套的拉链拉好。

  天气已经开始转冷了，在外面站了一会儿明显能感觉到凉意，孙天宇站在一边低头缩着身体，打算等大锁打完电话一起回去。

  “没事儿的妈，你就让我再拼一次命吧。”

  大锁这么说完后，孙天宇听到手机那面大锁的母亲埋怨又心疼的语气，但字字句句都是支持他的决定，就是因为拥有这样的爱，他才会有如此强的表达爱的能力吧。

  “妈等一下，你先别挂电话。”大锁招手把孙天宇拉到了身边，“这是我搭档天宇，你知道吧。”

  “我当然知道了，你俩天天在一块儿，三句话不离人家。”大锁没想到母亲会这么说，稍微有点窘迫，在孙天宇手足无措打着招呼的时候就草草结束了通话，拉过他的胳膊往屋里走。

  “回去吧天宇，待会儿冻傻了。”

  孙天宇不小心被绊了个踉跄，诶呦叫了一声顺势不动声色抽回手臂走在前面，大锁没叫住他，不知道为什么最近他好像总是躲着自己。过少的休息让他有些头晕，孙天宇虽然怪怪的但始终也没影响工作，大锁揉了揉太阳穴想着先把节目搞定再来解决他和孙天宇的私人问题。

  您的问题正式表演的时候也是大锁第一次看，他瘫在后台的沙发上紧张得咬嘴唇，猝不及防被长腿一迈穿着板正西装走上台的孙天宇帅迷糊了，心里臭屁地想就他弟这帅哥，靠身材不就能得个十票八票嘛。

  节目票数确实还不错，大锁回过神来晃悠到台口迎接孙天宇，抬起双臂强行给他一个拥抱，孙天宇倒是没反抗，松松搂住他肩膀就要分开，大锁让他气的没话说，紧紧跟着他进更衣室换下一场的衣服。

  孙天宇安静地换好了衣服，无奈看向抱着胳膊挡在门口的大锁，“哥你有啥事就现在说吧，咱们的节目还早呢。”

  大锁松开手臂锁了门慢慢向他逼近，“那是我的事吗孙天宇，你给我说清楚为什么躲着我？”

  孙天宇没想到大锁连质问都如此直接，迂回战术在他这里行不通，心一横决定就装聋作哑几天。大锁应该，应该总会习惯现在这样的相处方式吧。

  “孙天宇你没完了？和你搭第一天起我就告诉你有什么事可以和我说，现在是什么情况，觉得本子写的有问题我能改，如果哪句话说错了我和你道歉，实在不行烦我咱就换搭档，总之孙天宇你别不说话行吗？”

  孙天宇像个被老师叫到办公室批评的小学生一样蜷缩在墙角，生怕大锁真为了他彻底把他俩给拆了，可他真实回避大锁的原因又无法说出口，结结巴巴用自己都没发现的委屈语气安抚大锁不要生气。

  大锁越被安慰越来气，“孙天宇你是推拉门转世是吗？直说你是怎么想的能死？”

  孙天宇靠在墙边低着头扣手破罐子破摔装死到底，心想我人都不是直的怎么和你直说。

  “行，还是我说吧，天宇你是不是发现我那个，我喜#@$你所以才躲着我。”孙天宇皱起眉头回看过去，大锁反倒不好意思起来，但还是垂下眼又说了一遍，“我说你是不是因为发现我喜欢你才躲着我。”

  孙天宇顿时觉得口干舌燥心跳加速，“哥，你说真的吗？你喜欢我？”

  “天宇你别有压力，不同意咱们还是继续搭档，当然你要是不愿意做搭档了哥也不强求，只是现在的状态如果一直持续下去对你的影响真不太好，倒不如一并说清楚了。”大锁把话说的圆满，用自己的坦诚给孙天宇留下了选择的余地。

  “我还以为我躲你没那么明显呢......”大锁听了孙天宇的答复忍着难过平静下来，装作没那么在意问他接下来的打算，孙天宇觉得自己像几天没睡觉一样累，“我躲你不是因为发现你喜欢我，是因为我喜欢你啊哥。”

  他示意大锁看向窗外，今天是个大阴天，本来就残缺的月亮被乌云遮掩的更没几丝光亮，孙天宇眼睛看回大锁向他形容起自己，他从小得到的教育告诉他他就是一弯残月，没有人会给他唯一的爱，所以当大锁说他有多重要的时候，他会义无反顾喜欢上他，但始终不敢把自己当做那个特别的人。

  大锁一百四的语文成绩第一次施展不出来，双向暗恋的欣喜被孙天宇的一番话冲淡，他现在只觉得好心疼他的小缪斯，语无伦次难得说不出什么华丽的语言，只是把孙天宇抱在怀里一遍遍重复他对自己来说有多独一无二。

  从银行经理做到编剧演员大锁不知不觉就到了而立之年，这几年他遇到了太多人和物，学会了模棱两可的说话方式，说出喜欢逐渐变成不那么容易的事。

  可是孙天宇就是有让他表达爱的魔力，不管什么时候看见他都像被施了魔法一样，让大锁自己都觉得说出的话肉麻的要命，但即使会后悔，下一次他还是想要用真心把缩在壳里的小乌龟叫醒。